夏俊山
一、魏建功与陈独秀
提起海安的名人,有朋友说,可惜海安至今未出一名院士。其实,海安人中是出过院士的,他就是魏建功先生。
魏建功是我国现代音韵巨匠,汉字改革元勋,1901年11月7日出生于海安西场。小时候,魏建功曾在玉成公小学(今西场小学前身)读书,1918年,他考取了北京大学文预科俄文班,但因病未能入学。1919年,他第二次考取北京大学文预科英文班,这次赴京,应该算与陈独秀有了师生之缘。
历史上,陈独秀是以“五四运动总司令”和中共第一任总书记而著称于世的,其实,陈独秀还是诗人、书法大家、语言文字学家。连登岗在《陈独秀的汉字观及汉字教学思想》一文中说:“高一涵先生认为仲甫讲文字学,不在太炎先生之下。魏建功认为《古音阴阳入互用例表》‘此作开古音学界一新纪元’。”(见《南通大学学报(社会科学版)》2007年第4期)引文中的“仲甫”是陈独秀的字。《古音阴阳入互用例表》是陈独秀的学术著作,魏建功作序。
陈独秀在语言文字学方面的影响。有一则轶事也足以说明。1932年,陈独秀第5次入狱,囚禁于南京老虎桥监狱。南通有一位研究文字学的程老先生,久慕陈独秀之名,特地去看他。两人一见如故,侃侃而谈。起初,双方心平气和,各抒己见。突然,为了一个“父”字的解释,两人争论起来,闹得拍桌对骂,互斥浅薄。陈独秀说:“‘父’字明明是画着一个人,以手执杖,指挥人家行事。” 程老先生说:“‘父’字明明是捧着一盆火,教人炊饭。”同狱室的濮德志诌出几句打油诗劝他俩:“一曰执杖一曰火,二翁不该动肝火;你不通来我不通,究竟谁人是浅薄。若非有我小濮在,遭殃不只是板桌;异日争论平心气,幸勿动怒敲脑壳。” 陈独秀这才和程某握手和好。
从1932年入狱至1942年离世,在这长达十年的时间里,陈独秀发表了《中国古代语言有复声母论》、《〈荀子〉韵表及考释》、《广韵东冬钟江中之古韵考》等多篇音韵学论文,而最能代表他在语言文字学方面成就的,则是他的《小学识字课本》。
“小学”是“文字学”的古称,后来又广义为“语言文字学”。《小学识字教本》是陈独秀晚年居江津时,倾主要精力、历经数载、最见功力的绝笔之作,其特点是形、声、义合一,集陈独秀一生音韵学、文字学研究之大成。而为该书校勘的,就是魏建功。据吴铭能《陈独秀晚年在江津》一文介绍:“魏建功对陈独秀帮助极大,盖魏氏深谙音韵之学,对古文字学亦具有功底,常提出不同见解,陈独秀对他颇为欣赏,也因魏氏看法而使文稿更修密完整。所以,民国廿九年十一月廿三日函示台静农云‘拙稿经建功兄校正,有所修改或加注,为益实多,惟后半尚未见有疑问示下,想尚未校竟,以便早日交陈馆长寄出付印’。”魏建功入北大时是小青年,陈独秀已是文科学长,以其特立傲岸的性格,在后来给台静农的信中,竟尊称魏建功为“兄”,可见两人友谊非浅。
至于《小学识字教本》的出版,据学者研究,该书写作时,陈独秀已经预领了稿费,可是,出版时,为书名,陈独秀与国民党教育部长陈立夫发生了争执。陈立夫怕“小学”二字引起读者误会,主张改书名,或用《中国文字基本形义》。陈独秀坚决不肯。胳膊扭不过大腿,于是,出版一事被耽搁下来。
1941年9月19日,陈独秀在致魏建功的信中说:“此书迟迟不能付印,其症结究何在耶?若教育部有意不令吾书出版,只有设法退还稿费,另谋印行耳!”。苦闷中,陈独秀要诉说,听他诉说的是魏建功。潦倒中的陈独秀,感时伤事,在一次与魏建功夫妇、台静农等人的端午聚会上,曾写下一诗赠魏建功:“除却文章无嗜好,世无朋友更凄凉;诗人枉向汨罗去,不及刘伶老醉乡。”这次,听他倾诉的仍然是魏建功。
陈独秀生前与魏建功经常书信往来。据《传记文学》2006年第12期《魏建功与台湾国语运动》一文介绍:“从1940年至1942年,魏建功与陈独秀讨论文字、音韵、训诂方面学术问题的来往信件有27通。其中,陈独秀写给魏建功的20通,魏建功写给陈独秀的7通。”
陈独秀逝世后,对陈独秀的遗稿,魏建功付出了很多心血。2006年10月14 日 《人民政协报》方继孝《陈独秀晚年遗稿的下落》一文中说:“魏建功带走的《小学识字教本》原稿的下落如何呢?笔者与魏先生之子魏至先生多次探讨。”魏建功自己也在《江津杨鲁承钦士先生遗著五种》跋语中说:“先生(陈独秀)归道山……且谨保存遗稿手泽,属桐城方孝博、霍邱台静农、如皋魏建功共为集记,略订成(陈独秀)晚年著述若干种,皆国难疾病中所积存。”魏建功所说的遗稿手泽,包括了陈独秀1932年入狱到1942年离世这十年间的著作。
从生前的交流、探讨,倾诉,到逝世后的遗稿相托,已经足以表明魏建功与陈独秀情深谊长。
魏建功逝世时,相声艺术家侯宝林撰写挽联:“沧海历波涛新字典长传百世,深山藏著术古音系自足千秋。”挽联道出了魏建功先生两大历史功绩:主编《新华字典》;编著古音韵学。其实,这样的概括难免挂一漏万。魏建功的成就是多方面的,他是二十世纪二十年代自觉运用现代语音学原理,对音韵学研究的理论与方法进行系统探索的重要学者之一。日本著名汉语音韵学家本春彦教授,曾将中国三十年代的若干汉语音韵学概论性著作作了比较,有“最优秀的是魏建功的《古音系研究》”之说,柳亚子也曾评述:“自章太炎、钱玄同逝世后,在音韵学方面独树一帜的,唯建功一人而已。”
魏建功考入北大时,陈独秀是文科学长。30年后,新中国建立,魏建功是北大中文系主任(后任北大副校长)。两人都对音韵学、文字学有独到的研究,也许,这就是缘分。1955年10月,魏建功被聘为中国科学院哲学社会科学部分学部委员(后改称“院士”)。说海安人中出过院士,这位海安人就是与陈独秀有着多年友谊的魏建功先生。
二、魏建功与鲁迅
前人论孔子,有“弟子三千,贤人七十”之说,鲁迅教过书,弟子也很多,但是,要论著名的弟子,人数也很有限。要在著名的弟子找一个海安籍的,恐怕非魏建功莫属。
俗话说,不打不相识。出生于海安西场的魏建功比鲁迅小20岁, 1919年进入北大,1922年12 月17 日,北京大学举办“25周年成立纪念”大会。纪念会上,北大戏剧实验社社员演出托尔斯泰的《黑暗之势力》, 俄国盲诗人爱罗先珂刚好来到北大,写了一篇《观北京大学学生演剧和燕京女校学生演剧的记》,由鲁迅先生翻译发表在《晨报副刊》上。文章针对话剧里男扮女装进行演出的事实进行了批评。魏建功当时担任北大戏剧实验社的干事,而且亲自参与了演出,看到鲁迅翻译的批评文章后,仗着年轻气盛,所谓“初生牛犊不怕虎”,当即就写了一篇辩解文章,题为《不敢盲从—因爱罗先坷先生的剧评而发生的感想》。文中,魏建功很不客气地嘲讽了爱罗先坷的“看”。因为文章缺乏对一位盲人作家应有的同情,鲁迅随即给予回击,写下《看了魏建功君的〈不敢盲从〉以后的几句声明》,文中,鲁迅把魏建功称为“旧的不道德的少年”。这次论争,魏建功给鲁迅留下了深刻印象。
后来,两人有了进一步的了解。原来,魏建功是鲁迅的学生。在《忆三十年代的鲁迅先生》(见《文艺报》1956年第10期)一文中,魏建功写道:“1922年秋季开始,我是北京大学中国文学系二年级的学生。这一学年,我选修了鲁迅先生的小说史课程。” 魏建功甚至还清楚地记得:当年,每次听讲,他都是坐在第一排3号座。他对鲁迅很敬仰, 又正在认真地选修鲁迅的中国小说史,并且没有继续意气用事。鲁迅呢,通过了解,认为自己与魏建功之间是属于“暂时的误会”,从而也改变了对魏建功的看法。
这场误会也许是彼此交往的一个引线。此后,魏建功与鲁迅的来往多起来,今天,我们读《鲁迅日记》,不难发现,鲁迅日记中提及魏建功,前后竟有16处之多!这16处,除了1923年1月14 日所记“寄伏园稿一篇斥魏建功”之外,所记均为友好交往,时间起自1925年8月28日至1932年11月19日。有几处,鲁迅甚至称魏建功为“兄”。这段佳话,令人不得不赞叹。
鲁迅的杂文被称为“匕首”和“投枪”。鲁迅临终前曾表示:“我也一个都不宽恕”。今天,翻开《一个都不宽恕——鲁迅和他的论敌》一书,我们依然能感受到当年论争的硝烟。因为一场演出,魏建功与鲁迅有了论争,后来,鲁迅是怎样处理这件事的呢?
1925年,“五卅”运动之后,魏建功与同仁创办黎明中学,就曾请鲁迅前来讲课。当时,鲁迅身体不好,又正在跟罢免他的章士钊进行诉讼。尽管如此,他还是很爽快地答应了。“先生没有游移,满口应允”(魏建功语)。在《两地书》中,鲁迅写到:“晚上来了两个人,一个是忙于翻检电码之静农,一个是帮我校过《唐宋传奇集》之建功,同吃晚饭,谈得很为畅快。”可见,这时的鲁迅不仅原谅了魏建功,还与魏建功保持了很好的合作。
我们再看鲁迅的16本杂文集,这些集子都是按时序编排。按这一惯例,斥责魏建功的那篇杂文应收在《热风》或《集外集》里,可是,翻开鲁迅生前出版的全部杂文集,竟然找不到此文。是鲁迅先生一时疏漏吗?非也。鲁迅逝世10年后,唐弢编《鲁迅全集补遗》,在《编后记》中,唐弢先生说:“我看这两篇是先生故意删去的……”这两篇之一,就是补录在该书中的《看了魏建功君的〈不敢盲从〉以后的几句声明》一文。唐弢是研究鲁迅的专家,从他的话不能看出,鲁迅生前对魏建功是多么爱护。
鲁迅与魏建功的友谊,《鲁迅日记》也提供了佐证。例如1929年5月29 日的记载:“七时往北大学第二院演讲一小时。夜仍往森隆夜餐,为尹默、隅卿、凤举、耀辰所邀,席中又有魏建功,十一时回寓。”5月30日记载:“……晚静农及天行来,留其晚餐。”(魏建功,字天行);6月3日记载:“……携行李赴津浦车站登车,卓风、紫佩、淑卿相送。金九经、魏建功、张目寒、常维钧、李军野、台静农皆来送……”
再看《鲁迅书信集》,其中收有致魏建功的书信两通,例如1926年7月19日的信是:
建功兄:
给我校过的《太平广记》,都收到齐了,这样的热天做这样的麻烦事,实在不胜感谢。
到那时不可。不过如那边来催,非早去不可,便只好早走。
迅上
七月十九日
29日、30日,连续在一起吃饭,才隔几天,又去车站送鲁迅;7月炎夏,又不顾天热,帮鲁迅校稿,这就是魏建功!
鲁迅逝世后,魏建功也一直没有忘记自己的这位恩师。他发愿要手写鲁迅先生的旧体诗刻木版印行,以纪念鲁迅先生倡导木刻艺术的功绩。当时,还没有现成的鲁迅旧体诗集,魏建功就托许广平从鲁迅日记和《集外集》里辑录了42首。然后,他又不辞辛劳抄好,遗憾的是还没有来得及刻版印刷,抗战就爆发了。
战乱中,魏建功带着手抄的鲁迅旧体诗长卷开始了颠沛流离的教学生涯。此后长卷丢失,出版计划只得搁浅。转眼到了1956年,在鲁迅逝世20周年之际,魏建功写了《忆三十年代的鲁迅先生》一文(见《文艺报》1956年第10期),追忆了他与鲁迅的交往。此时,对鲁迅诗词长卷未能出版一事,魏建功仍然耿耿于怀,引为恨事。
所幸的是,魏建功辞世十多年后,他辛苦抄录的长卷被人发现,并于1996年,由江苏教育出版社影印出版。这部《鲁迅先生诗存》,把鲁迅的诗词与魏建功的书法完美地结合,两位当年的师生、朋友又走到了一起。
三、魏建功与钱玄同
对“五四”新文学运动略知一二的人,似乎都知道钱玄同编辑《新青年》时,曾向老友鲁迅约稿,而中国现代文学中的第一篇白话小说《狂人日记》,就是鲁迅在钱玄同的催促之下写成的。
钱玄同在8岁时,即识《说文》部首。1908年,他成为章太炎的弟子。后来,魏建功又成为钱玄同的人室弟子。魏建功在北大中文系读书时。钱玄同在北京大学兼职任教,讲授“音韵学”、“说文研究”、“经学史略”等,魏建功去听钱玄同的课,觉得耳目一新,从此,便追随钱玄同研治音韵学。
钱玄同是个很有个性的人。据说,他上课拿起点名册,总是一划到底。你愿听则听,不愿听请便。对学生的考试试卷,他从不批改。学校要分数怎么办?钱玄同在学生名单后只管写,第一号是60分,依次加1分,第40名为100分。学生超过40名怎么办?第41名再从60分开始循环。他这样做意思很明显:你愿意学多少就学多少,老师不给你压力。学校不许他这样做,通知他:再不改试卷将扣发薪金。钱玄同竟包好一叠钱和试卷一起送去。并附言:“薪金全数奉还,判卷恕不能从命。”言下之意是,你们的制度我固然会遵守,而我的原则也同样是不能动摇的。钱玄同还有一个特点,从不端师道尊严的架子。据1946年3月《国文月刊》第41期魏建功的《回忆敬爱的老师钱玄同先生》,记载“凡是大学里的学生,他一概称‘先生’;等相处熟,才改称‘兄’。”据魏建功回忆:章太炎最后一次来北平时,钱玄同向太炎介绍学生魏建功说:“这是魏建功,北京大学的同事。”可见,在钱玄同心里,他是把学生魏建功当作共事的朋友的。
钱玄同与魏建功朋友相处,待到魏建功毕业留校,从事音韵文字学教学与研究时,两个人的情谊更深厚了。1928年,钱玄同担任了北师大国文系主任,同年,“国语统一筹备委员会”成立,钱玄同极力动员、鼓励魏建功参加这项工作,魏建功参加了,并被推为七名常委之一,负责编辑《国语旬刊》,兼“大辞典编纂处”的资料员,当时,魏建功才27岁。
那些年中,钱玄同与魏建功还在一起办公,1928年以前,是在西单的教育部,1928年以后,在中海的大辞典编纂处。钱玄同常常是不回家,又不吃学校里的包饭,他的“食”生活,除了独自一人上小馆子之外,用他自己的话说,是“骗饭吃”。当然,他的“骗饭吃”是有严格选择的,选的都是跟他极亲密的友人家。当时,除了魏建功,黎锦熙、周作人,马裕藻兄弟这几家之外,别人请他,他也不去“骗吃”,可见魏建功与钱玄同的关系是多么密切。
钱玄同喜欢到朋友家去聊天,他自称是“生根”,就是说起来没个完,仿佛是屁股上生了根了。魏建功家则是他常常去“生根”的地方。魏建功在《回忆敬爱的老师钱玄同先生》一文中有对“生根”的具体描写:“‘生根’的习惯,是早在下午四时,晚或六时,先生提了他的大皮包、手杖进了各家的客厅(多半就是书房),坐下了以后,海阔天空的谈起。我所得益于先生的‘知人论世’、‘言道治学’种种方面,全是在这些时间里。”
魏建功相随钱玄同十多年。1935年,魏建功写成一部重要的学术著作《古音系研究》,钱玄同要亲自为该书写序,谁知他因患病只能搁笔,为此,钱玄同在1935年3月14日,特意写信给魏建功:
建功我兄:
大著古音系研究印成已多日,而拙序迄未交卷,可胜惭谏!……弟病愈,必当补作此序,得于大著再版时补印入册,则甚幸矣。知堂老人序中云:“志在必写,虽或建功力求勿写而亦不可得也。”正与此老相同。书此致歉,敬颂撰安。
玄同急就
廿四年三月十四日
《古音系研究》出版时,魏建功把钱玄同的信排在序四的位置印出。
1937年,卢沟桥事变,不久宋哲元的部队撤离北平,北平陷人无尽的恐慌与混乱之中。钱玄同几乎一夜未睡,第二天一大早,就拎了手杖,提了个鼓鼓囊囊的大提包,来到了魏建功家。
钱玄同也想南下,但因多年的高血压病,走不了。魏建功南下之前,他请魏建功给自己刻了一枚图章,文曰:“钱夏玄同”。这是钱玄同早年反清革命时的名字,此时重新使用,其实是向魏建功表明:自己留下,绝不当汉奸。
两人临别时,钱玄同把自己在南方的长子秉雄的通信地址告诉了魏建功,请魏建功帮助打听。魏建功到了长沙后,不断地给钱玄同写信,通报信息。1938年冬,魏建功的妻子儿女要离开北平去昆明,魏建功请钱玄同给他一幅字,由家里人带过去,以作纪念。钱玄同如约写了章太炎《新方言·序》中的一段话。国破山河碎,未能离开北平的钱玄同心情极其痛苦,多年的高血压病也加重了。1939年1月17日,他终因脑溢血病逝北平。
听到钱玄同的死讯,魏建功异常悲痛。后来,他在《回忆敬爱的老师钱玄同先生》中写道:“当真先生是逝世了,我们一家人都在后方无法证明讹误,我始终用沉默表示悲哀,到今天整整七年!我不作‘哭先师’一类的文字,文字写不出我所要说的话,写不完我所教人了解的我敬爱的先生!……我从民国十七年受先生命追随做国语统一的运动,一直到现在。我们都是研究中国语文的书呆子……”
魏建功写给钱玄同的信,至今已无法统计,钱玄同写给魏建功的信,仅他保存下来的就有100余通,这些当然远不是全部。钱玄同逝世以后,魏建功把保存下来的钱玄同给他的信影印成一本,作为尊师的纪念,影印本封面上写着“钱玄同先生遗墨”,扉页上写的是:
先师吴兴钱玄同先生手札
弟子魏建功敬藏
业余,魏建功喜欢钻研书法篆刻,其字也深受钱玄同的影响。魏建功的学生张中行在《负暄琐话》中说,魏建功的字“是紧随老师的路子,隶书而渗一点写经体。钱先生继承邓石如以来的传统,用北碑的笔意写行草,飘洒流利”、“魏先生是隶意多于写经,更刚劲锋利,可谓青出于蓝”。